南港始終是個被陽光遺忘的地方,上週更是冷雨不斷,所以心情也跟著陰霾了很久,前兩日開車出去上課時在愛樂電台聽到 Prokofiev 的第一號交響曲,當那既古典又磅礡的快板第一樂章奏出時,我瞬時感覺身上有一道電流通過,此時車子正好上了高速公路駛向一個無雨的地方。接下來又聽到 Saint- Saens 的第三號小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華麗的銅管合奏把我心中僅餘的沉悶一掃而空了。
在 Marcel Proust “追憶逝水年華” 裡,男主角 Swann 在聽到 Saint-Saens 的D小調小提琴與鋼琴奏鳴曲後,感受到 “小提琴纖細綿延的樂音” 並且因為 “鋼琴就像月光下被柔化的淡紫色波濤” 而引起一串美好又感傷的回憶 (摘自國家交響樂團部落格)。我非 Proust,沒有那麼敏銳的感受和豐富的文字,但是當下的情境讓我如 Swann 一樣追憶起三十年前那段與音樂為伍的時光。
也是菲利普
昨日在未減的熱情下立刻去燦坤抱回一台菲利普桌上音響,先說眼前這個有 CD/FM 可播放 iPod/iPhone/iPad 可連接 mp3/USB 的薄型音響,它讓我想起三十年前的一台天藍色的菲利普,那時大一,拿著省吃儉用存了數月的錢和同學去中華商場選了半天才買下的,它之後伴隨了我在女三舍的每個夜晚,我仍清楚記得當聽到鄭京和的 Beethoven 小提琴協奏曲時那種 touching 感覺。(另外我突然發現小音響還真是抗漲的商品!)
晚上先從冷凍了近十年的二百餘張 CD 中抽出 Ashkenazy 彈的 Chopin “夜曲”,在電暖器旁讀著曾任台大外文系主任的廖咸浩多年前所出版的一本散文,他在這本書中也充滿了對往昔的追憶,在最後一篇 “河岸留言” 中, 他記述他從十七歲那個只想做 “遊唱詩人” 年代開始參加合唱團,而後自己唱….到最後脫離了舞台 (雖然在人生的另一個舞台上他是個研究歐洲文學詩學的學者),看到這裡我也只能說我也是如此這般。
音樂既美好又苦澀
我愛音樂但它其實對我並不友善,小時學了一點點鋼琴,國中音樂課的期末考我選了Boraczewska 的 “少女的祈禱” (對啦! 就是那個通俗到不行的垃圾車音樂),彈不到兩分鐘,老師便揮揮手叫我下台,給我一個勉強及格的分數,我後面一位是他女兒,他女兒/我同學也選了同樣的曲子,而且從第一個音符彈到最後一個音符….,那種不可言喻的挫敗害得我好幾天不願開口說話。明知毫無天賦,我對音樂的投注仍如飛蛾撲火一般,我學了長笛,我的師承會讓人以為我是主修音樂的,我努力的練習,但我的樂譜還是被老師用鉛筆圈了又圈。大學時在樂團吹的是第二部,畢業演奏會時表演 Cimarosa双長笛協奏曲,不用說仍是第二長笛,不過我的 “second-rate” 哲學便從此處而來。
那時為了把手中那支像軍樂隊用的 Armstrong 長笛換成一把價格不下於一台鋼琴的Altus全銀手工長笛,我可是得努力的兼家教存錢,同時還得把一部份的家教所得貢獻到一年約五十場的音樂會門票上,大學四年裡我出現在社團的時間要比出現在系館的時間多。我對古典音樂的熱情狂燃了至少二十年,甚至一直持續帶到 Yale,難以想像的是Yale 的音樂廳簡陋的像教堂一樣,木窗木板椅,可是台上出現的卻是 Itzhak Perlman,Yo-Yo Ma,Jessye Norman, I Musici Ensemble….,我無數的夜晚便是頂著星光踏著雪地從音樂廳滿足的走回住處,甚至聽音樂會聽到了布拉格,薩爾斯堡、倫敦….。
FM 99.7
或許因為研究的壓力,最近這十餘年我的古典音樂熱消散了,只剩下把車內的音響設定在 FM99.7,在家中極少打開音響,甚至在今年春天搬家時清掉了舊的音響後也沒有 motivation 立刻買個新的。不過現在我正從我的 CD collection 中找出了 Muti 指揮費城管絃樂團的 Prokofiev 第一號和 Gil Shaham 拉的 Saint-Saens 第三號重溫前日的感動!
又正好看到手邊的一本散文上面寫著有些東西我們可能一輩子無法擁有, 可是書和音樂卻是公平慷慨的, 如初秋的陽光可以溫暖任何一個人 (見 張家瑜的散文 “告別式從明天開始” ) ,幸而我擁有並且能 enjoy 兩者。
- Dec 22 Thu 2011 12:51
菲利普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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