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yibms的部落格

才剛把隱穢多時的身體老化和解構現象寫成短文放在部落格上，便打包行囊去新英格蘭參加一場為期數日的會議，沒想到途中遇到更大的崩解與災難，讓我更駭然人的脆弱。



旅程是如此開始的，乘著開航未多久的台北紐約直達班機一口氣跨過半個地球到美東，一夜過後再從紐約飛波士頓，終於在離家三十餘小時後抵達 Rhode Island 的海邊小城 Newport。我在鄰州住了三年竟不知此處有這麼美的海岸、百年殖民建築和街景，海岸美所以晨起沿著海邊的水泥步道跑步，在徐徐晨風中伴著拍岸的浪花前進，不時與路上其他晨跑遛狗的人打招呼，一副愜意瀟灑的姿態，一兩日下來還未有感覺，漸漸的膝蓋竟痛得令我不得不休息。過了兩日似乎一切無恙後，便與參加會議的朋友一同步行去城裡看了賈桂林和甘迺迪結婚的教堂，兩個多小時的行軍讓我的兩腿再度掛了，往後的幾日與女兒同遊加州時膝蓋竟痛的讓我步履蹣跚如八十老嫗，縱使到了 Getty 美術館面對梵谷的鳶尾莫內的雪中麥堆也無法忘卻雙膝 “骨肉分離” 的痛楚，過馬路時像隻螃蟹一樣的慢，幸而美國的駕駛都相當守法，才沒讓這隻螃蟹變扁，我是說更扁。



在這趟旅程的最後兩日我已不得不躺在旅館的床上，唯一的好處是捧著電腦把一些學術報告做個清理，至少沒白費每日25元美金的無線上網費，不過到了傍晚飢腸轆轆時卻得忍痛挪步至兩街之隔的超商買盒水果沙拉配餅乾果腹，淒涼的情景讓我想到了二十餘年前在同一城市的張愛玲，她原是該穿一襲暗繡著絳紫鳳凰的薄綢旗袍，翩然的穿越過上海巷弄的梧桐樹影下，但卻在晚年趿著一雙拖鞋走過異地城市的街道，過著尋常落寞的日子，我突然害怕起這種淒清的晚景。



拖著病體回台後，因工作忙碌無暇就醫，因此不良於行了數日，甚至在家中望樓興嘆，上不去也下不來，以為自此將終身困囿於一室，心情一度消沉至極，再加上眼前的多焦鏡片讓我鎮日生活在一片朦朧中，諸多初老的徵兆也趁虛而至，我的身心突然幾近崩毀 (deconstruction) 的狀態，眼前真是一片斷垣殘壁的蕭條景象。此時竟然來了一個蘇拉，讓生活的轉輪嗄然停止，我在這意外的假期中徹底的休息了一日，不僅膝蓋的痛楚隨風遠逝，心中的陰鬱也如同被吹落的枝葉一般抖然自身上落下，讓我還有餘力在稍作裝扮後去參加高中畢業三十年的首次同學會，今日也能重返滑步機揮汗，讓幾近瓦解的身體得以重建 (reconstruction)。